J. Crew 怎么了？你只要逛逛它们的店就知道这公司出了问题

试穿第四件 J. Crew 的时候，我注意到，一个小小的标牌解释了困扰 J. Crew 和许多类似公司的大问题。

它就在洛克菲勒中心商场二层摆着男装裤子的一张桌上。这些卡其色斜纹布裤还可以（68 美元）——可能有点硬，但没有那么不可救药。裤子旁边的标牌却写着一个不同的价值主张。

上面写着：“No-Brainers”（无需费脑的必选商品）。

真是自视甚高的语气，告诉顾客你比他们更懂时尚。从这边的裤子里抓一两条吧，再拿几件这边的衬衫（那张桌上也有个“No-Brainers”标牌），买衣服的时候，再也别花一分钟理性思考了！

看出问题了吗？可能我是个极端的反例（yes-brainer），买东西时思考得尤其严密审慎。可现在的消费者比从前要更见多识广，更有好奇心。在这里放个与大势所趋叫板的柜台，哪怕是随便一放，也说明了商家缺乏想象力。这同时表明，在消费者有大量选择和一双慧眼时，商家担心自己的产品不被选中。

“No-Brainer”是打折零售商的语言，过去 10 年里 J. Crew 都在极力与这个类别划清界限。借助深谋远虑的创意构架师—女装的 Jenna Lyons ，男装的 Frank Muytjens——和精明的市场营销，J. Crew 做到了。二零一几年的时候，男装生意刚兴起，米歇尔·奥巴马（Michelle Obama）公开支持这个品牌，J. Crew 通过生产高端时尚的平民版发展壮大。

现在 J. Crew正处于动荡时期。Lyons 和 Muytjens 近几个月都离职了（被挤走了？），公司股价大跌。即便如此，它的衣服怎么样呢？我逛了五家 J. Crew ，试图实地了解一下，造成这家公司困境的是什么，或者更进一步，这些困难在衣服上如何体现。

在哥伦布圆环（Columbus Circle）的女装店，我发现了一件衣服，似乎可以概述这个情况：露肩的蓝白条衬衫布上衣，收腰，前襟还装饰着绿珠子组成的一些小图案（118 美元，另外赠送一包珠子，虽然你也不知道还能怎么让这件衣服雪上加霜）。它既不奢华也不实惠，像是搞错了状况的印花棉布服装。

这一季许多女装都是这种虚张声势的类型，只有几件例外：一双酒椰叶纤维的多彩鞋拖（88 美元），适合穿着去墨西哥图伦（Tulum），还有一件宽松的夏季连衣裙，与 Thomas Mason 衬衫品牌合作出品，可以穿着去乔治亚州萨瓦那（Savannah, Ga.）重看一遍《天使艾米丽》（298 美元）。基本上，除了炽热明亮的色彩，J. Crew 一半的女装都出奇地空洞、没有方向性，既不精致也不养眼。

Lyons 曾经很善于把握这种平衡，但这种技巧现在随处可见，也没那么不可或缺了。今天我们的时尚诉求比十年前更加多样。对于第一波受互联网驱动的时尚爱好者来说，J. Crew 的迭代过程很完美的，那时只要比其他中间派品牌稍聪明一点、现代一点就足够了。但现在可不行。一旦互联网让人们轻易能看更多，了解更多，在更大范围里买更多，J. Crew 就显得过时了。对密切关注时尚的人而言，它动作太慢，对那些真想买“no-brainer”产品的人来说，它品类又有点太丰富。

回到衣服堆的话题。在洛克菲勒中心和哥伦布圆环店，堆着好几英寸高的裤子衬衫，在零售业这就等于甩卖。堆成堆，尤其是把不同颜色、图案的衣服堆在一起，就表示漠不关心，对其中任何单品的价值评价都很低。能藏到衣服堆里，恐怕就没什么卖点。

对此，J. Crew 的解决方案是开辟独立的空间，让衣服多点呼吸空间，起码在男装上是这么做的。在 TriBeCa 区有两家店：Ludlow Shop，专门做西装，还有 Liquor Store，2008 年开店时很有冲劲儿，它把男装的购物空间改造得更为朴素，却保留了新贵气质。

这些店虽然有自身的局限，但保有让 J. Crew 从中档荣升中高档品牌的某种想象力。Liquor Store 初次开张时还有种让人眼前一亮的态度，现在就基本不见了。取而代之的是一家眼光局限的基本款专营店，不仅是 J. Crew 如此，还有 Izod、Norse Projects、Vans 等——旨在为人提供简易搭配的品牌。

这里的照明灯低矮，空间又局促。从前你会觉得这里有宝贝可淘，现在却感觉乱七八糟的——虽然我淘到了一个宝贝：布料坚挺的军装风格海军外套，来自 FDMTL（483 美元），确切地说，它就随意地挂在正门那些拼接衬衫后的挂钩上。

在我去过的 J. Crews 店里，Ludlow Shop 算最人性化的了，大概因为它的思路最狭窄，连西服都很窄。所有衣服都是几乎一样的瘦版剪裁，有各种面料可选（精选羊毛，外套 425 美元，裤子 225 美元）。这家公司更高端的产品就在这儿，比如谦逊可爱的全白披肩领小礼服（525 美元）。

也是在这儿，我第一次发现了很喜欢的肉粉色棉麻裤，充满活力又有点不羁——这就是 J. Crew 理想的设计，把高雅创意的锋芒软化一点，使人们更易接纳。最终，我买了一条薄荷绿色的，因为一连看到了四次，消磨掉了我的意志。即便如此，我希望自己还在用脑子思考。